大队终于迎来双抢,陆沉的腿也好利索了。兄妹俩一大早吃了饭,就去记分员那里领活,然后投入紧锣密鼓的劳作之中。陆沉干的是收割的活,思思和村里其他小朋友一样,带着一个小挎篮在后面捡穗子。
有个叫大花的小妹妹没怎么见过思思,便好奇地凑过去和她说话,三两句套出了思思家里的情况,大花又问:“那你哥哥是哪个?”
思思指了指前面高高瘦瘦的哥哥,大花顿时惊呼一声:“你哥哥真厉害!”同样的时间下地,陆沉收割的面积比大花的爸爸还要多一倍。
思思骄傲地昂起头:“我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那你嫂子呢?”大花问。
“唔……嫂子在家看书。”
这下大花更惊讶了:“你嫂子不来上工吗?”
“嫂子不喜欢干农活。”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花和她妈说:“妈,我也不爱干农活,可不可以在家看书?”
大花妈累死累活上工,中午还要管一大家子的饭,刚端上来就听见女儿的话,当即把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一把将大花往门外推:“不干活就别吃饭!”
“思思的嫂子就可以不干活,我还是小孩子,我为什么要干活!”大花委屈地哭起来。
于是下午的时候,整个大队都知道萧浮怕累怕晒不上工,还有不少人去问陆沉:“你媳妇这么懒,娶回家干嘛?”
陆沉:“关你屁事,我愿意!”
这些人在陆沉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转而去问老萧家的人。
刘艳珍尤其心烦,因为不少人问她,是不是她家的姑娘结了婚都这样。天可怜见啊,她家兰花在家的时候是最勤快的!一定是陆家小二给惯的!
下工的时候,刘艳珍专门去了村尾找萧浮:“你这丫头怎么比猪还要懒?全大队都在看你的笑话,你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还要害的你姐姐妹妹们一起没脸?明天就给我上工去!”
萧浮一面收拾笔记一面答:“给你上工啊?我不去!”
“死丫头,翅膀了硬了?我一把屎一把……”刘艳珍说着就要开始撒泼。
萧浮赶紧出声:“停!一会儿我还要吃饭呢,别说这么恶心的东西!对了,我家的粮食都是在大队借的,要省着吃才撑得到年尾分粮,就不留你吃饭了!”
“好你个不孝的白眼狼,居然要赶我走?我……”
“汪!汪汪!”大黑呲牙大叫,吓得刘艳珍连连后退。
这时候陆沉带着思思回来了,见到刘艳珍后,陆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刘艳珍不信陆沉能忍受萧浮一直懒下去:“陆小二!你不管管你媳妇?别人都能下地,偏她金贵些?她以前在家时,每天赚的工分能顶一个男人,你可以不要被她给骗了,她比谁都皮实!”
“赚得多有什么用,我一分拿不到,还不如让她在家给我洗衣做饭!”陆沉讽刺一笑。
刘艳珍顿时明白了,他俩就是故意的!为了逼自己去大队把萧浮的工分转到陆沉名下。
没门儿!
·
稻谷收割完后,陆沉又黑了一个度,就连思思也像个煤球似的。为了避免中暑,萧浮特意天还没亮就去山上找药草,给这兄妹俩煮了解暑的药,每天喝一大碗。
思思人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陆沉却觉得喝了药身上的力气更足了。
“明天我要去何主任家,他答应我的20块钱奖金下来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并在百货大楼买了。”吃完饭,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萧浮又去弄了小半罐的蜂蜜,兑了开水放在井里,这会儿喝起来冰冰凉凉的。
“你买你自己需要的,不用考虑我们。”陆沉说。
思思捧着蜂蜜水抬头看看嫂子,又看看哥哥,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谁知嫂子忽然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问她:“我们家思思想要什么呀?”
“我没有想要的。”思思摇头,大姑教过她,要做个懂事的孩子。
萧浮也没有再追问,手指在小姑娘头顶打着旋:“那我明天买点鸡蛋糕或者云片糕回来怎么样?”
“好呀~”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天,萧浮起地很早。
没办法,天气太热,就算是早上也热。她又没有交通工具,全靠一双腿走到城里。今天何晓云又休假,钱也是她转交的。一同转交的还有何主任留下的题目。
自从何主任发现萧浮根本没有问题可以问他之后,他就转变了策略。
他需要知道萧浮到底自学到了什么程度,考试无疑是最省事的检测办法。
萧浮就在何主任家把题目写完,然后问何晓云:“我一会儿要去百货大楼,你要一起吗?”
“好啊,刚好我要去邮局取包裹,百货大楼就在邮局对面,咱们可以一起去。”
于是两人挽着手臂到了百货大楼,作为这里的“老主顾”,何晓云向萧浮推销了不少好东西,可惜钱还是太少了。萧浮只买了一点不需要票的调味料和两斤云片糕,离开的时候看到一双塑料凉鞋,问了价格之后,囊中羞涩的萧浮默默拉着何晓云走了。
“你要是还能给我爸爸药方,他就能再给你申请奖金!”何晓云看出萧浮很想买。
“这个不急。”萧浮只是觉得凉鞋穿着凉快才想买,在修真界穿惯了各种奇珍法衣的浮云仙君对于凉鞋的品质是有一点嫌弃的。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邮局,一个穿着灰色旧中山装的青年抓着邮递员的袖子:“劳烦同志你再看看,真的没有我的包裹吗?你看看名字是不是有写错的?”
邮递员不耐烦地甩开:“说了没有就没有!还名字写错了?邮局寄包裹之前都要反复确认的,怎么可能写错!”
青年颓然地看着屋子里堆积如山的包裹,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真的被家族抛弃了!
“同志,麻烦查一下有没有何正伟的包裹?”何晓云挤到青年前面朝邮递员甜甜一笑。
青年转过身来,萧浮也同时抬头,两人目光相接,一者惊诧中带着强烈的恨意,一者面色惨白无奈裹挟着深切的不甘。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然后错身。
“萧浮?你怎么了?”取到包裹的何晓云摇了摇出神的萧浮。
萧浮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有一点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