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宗费力地把我推进那个两米见方的大土坑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无法理解,这个几乎是被我亲手带大的侄女,为什么会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用尽全力企图呼救,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发出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将我一脚踹进土坑,还朝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喂你吃了那么多药,你还有力气瞎哼哼,果然是个老不死的!”
脱力的后脑勺撞上坚硬的石块凸起,强烈的痛感让我获得瞬间的清明,循着求生的本能,我费力地想要往上爬。
陈光宗却拎起铁锹重重往我脑门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我清晰地感觉到骨头在一点点碎裂。
鲜血很快染红我的视线。
模糊中,我听到陈光宗低低的咒骂声:
“贱人!要不是你不让我打激素,我怎么会变成没用的女人?被班里的男生欺负,考试也考不过他们,就连我爸也不喜欢我!都是你的错,你去死,你去死!”
陈光宗是我哥陈威扬的女儿。
嫂子是难孕体质,当初一查出来怀孕就给肚子里的孩子定了陈光宗这个名字。
后来生下来发现是个女孩,嫂子还气得不肯给孩子喂奶。
我哥借口在外面赚钱,根本不顾家里。
我妈哭着说:
“光宗可是我们老陈家的血脉,欢欢,你可不能不管你侄女啊!”
可以说,陈光宗从生下来开始就是我在照顾。她的尿片是我换的,奶粉是我买的。从小到大,不管她有什么头疼脑热,永远是我带着上医院,然后彻夜不眠地照料。
我本以为嫂子即便再想生男孩,如今木已成舟,她顶多气一顿也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嫂子私下里不知道听信了什么庸医的说辞,竟然瞒着全家偷偷给侄女注射雄性激素,美其名曰:
“这样我的光宗就能变成男孩子!”
当我发现的时候,嫂子已经偷偷给陈光宗打了大半年的雄性激素了。
尽管后续我花了很多钱,带陈光宗去了无数的专科医院,过量的雄性激素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她个头矮小,体弱多病,甚至在智力上明显落后于同龄孩子。
这也造成了她在学校里经常会被人嘲笑,无形中加重了她的自卑心理。
我心疼她小小年纪,却要经受这些无妄之灾,原本拜托了朋友联系国外一家医院的医生,打算带她去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朋友曾经告诉我,那位医生在治疗性激素紊乱方面非常权威,有很大概率可以治好陈光宗的病。
可还不等我安排好行程,就已经被陈光宗以度假为名骗到了这里。
我想向她解释,却只能尝到满口腥甜。
陈光宗似乎是打累了,斜靠着铁锹依旧愤愤不平:
“我妈说了,你都是因为自己嫁不出去,生不出男孩,所以才嫉妒我能变成男孩子。”
“你以为你用不要脸的手段把我从我妈手里抢过去我就会给你养老?你做梦去吧!”
“只有我妈才是最爱我的,你连我妈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还想把我抢走?你这个坏女人、死贱货!”
“我妈说了,等你死了,你的钱就都是我们家的了!这样,我们一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哈哈哈……”
“你快去死,你快去死!”
陈光宗奋力往我身上铲土,脸上挂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恶毒。
我被泥土堵住口鼻,绝望地死在被我一手带大的侄女亲手挖出的坟墓里。
身上的血流干的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少瞎说,我怎么可能偷你的钱?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不就是一万块钱吗?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丢钱?说不好是你为了讹我的钱瞎编的!”
“哎哟,我真是命苦啊,怎么会嫁进这么一家没良心的?小姑子赖在娘家不肯走,现在还要来诬陷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再次睁开眼,我看到眼前骂得唾沫横飞的嫂子,和跟在她身后对我怒目而视的陈光宗,以及站在不远处一脸为难的我妈,我终于意识到。
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