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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夜,决定还是要逃,再不逃,我真要给那老鳏夫当媳妇了。

第二天搓衣服时,我听见隔壁王秀才和他娘说话,王秀才说书写用的宣纸没了,明天要到镇上去买。

王秀才是附近几个村里唯一的秀才,据说为人孝顺,在村里名声很好。

不过,在张二伢的记忆里,王秀才可不是个好东西,她每次砍柴晚了回家,不止一次看见王秀才偷偷摸黑去村头寡妇家里。

我阅人无数,那王秀才的面相,一看就是贪婪好色之徒。

我细一思忖,有了主意。

这人明天去镇上,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下午去山上捡柴,我专门带上了自制的工具,晚上我捉到了两只兔子,一只狐狸带了回去,走到王秀才家,我特地送了一只兔子过去。

于是,第二天我搭着王秀才的驴车,在张老大笑眯眯地注视下,跟着王秀才一道往镇上用狸子换钱去了。

驴车刚走出村头,王秀才就急不可耐地打听,「二丫,这狸子大户人家会要吗?能换着银子嘛?」

我心情不错,放松地靠在身后的草垛上,开始胡编。

「放心,我之前听说狸子毛软和,大户人家喜欢用它来做袄子,又暖和摸起来又舒服,咱们肯定能换着至少一两银子。」

「你放心,王哥,到时候换了银子,分你一半。」

王秀才听了,心里有点不大情愿,一两银子分一半能有多少,镇上的永昌赌坊他还欠着一两银子。

赌债都不够还,他还翻个屁本?亏他昨晚激动得一宿没睡。

途经半路,驴车忽然停下了,我正考虑到了镇上该如何逃跑,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堆人围在一起,隐隐还听见了哭声。

王秀才也看到了,目光一转,忽然跳下驴车,「二丫,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看着王秀才快步走过去,谄媚地跟那些人说话,时不时地还回头往我这边看,心里顿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欲起身准备逃跑,但是,由于路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变过。

我……脚麻了。

我冷着脸眼睁睁看着王秀才领着两个人往这边走。

最后他以我哥哥的名义,将我以半吊铜板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根据张二伢的记忆,相当于现在的人贩子。

我看着王秀才,「你把我卖了回去不怕张老大找你算账?」

王秀才数着铜板,浑不在意,「你当我不知道你爹过两天就把你送给那个老鳏夫了,我回去就说你不愿嫁给老鳏夫,自己跑了。」

我忍不住来了句国骂,这张秀才的心比资本家还黑。

作为前资本家,我甚至望其项背。

我冷静地对人牙子们说,「我不是他的妹妹。」

对方毫不意外,「我们知道,丫头,我劝你消停点,你听话给你卖个好去处。」

我来回比较了下我和他们的体型差异……琢磨着这话听着,是挺有道理。

逃是逃不掉了,现在的处境,还能比嫁给那个老鳏夫糟糕吗?

思及此,我听话地从牛车换到了马车上。

车上还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还别说,挺热闹。

半个小时后,人牙子后悔了。

原因是……张二丫居然晕马车,还吐在了马车上。

我绝对不承认是我的问题,我坐了二十几年车也没晕过,肯定是张二伢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七八天,终于停下了,人牙子首先将我带了下去。

外面寒风呼啸,街上没有一个人,我被拉着走到了一处院落前,当我看清门头上用繁体字写了三个大字——怡红院后,我差点气笑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古代的妓院。

我用凌厉的目光瞪向人牙子,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去处?

人牙子跟没看见似的,谄媚地对着刚从屋子里出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笑道,「陈妈妈,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女人上下瞅了我几眼,‘呸’一声,嘴里吐出了几个瓜子壳,「小眼,塌鼻子,厚嘴唇。」

「瘦得像根木棍,你自己瞅瞅怎么样?」

人牙子辩解,「丑是丑了点,但她能干活,陈妈妈你留下他给各位姐姐们当洗脚丫鬟也好。」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人牙子,说真的,我拳头硬了。

被骂丑就算了,还让我当洗脚丫鬟。

「你可拉倒吧,我这里不要钱干活的老妈子多的是,平白多一张嘴浪费我粮食,赶紧送走,我这不养闲人。」

老鸨说完,扭着腰走了。

我彻底没了脾气,这张二丫长得是有多丑?

最后,我被灰溜溜地拎回了马车。

我问人牙子,为何单就先卖我一个人,人牙子回了俩字。

你丑。

我……

有时候人丑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

以后的几天,车上的几个少男少女皆被顺利卖进大户人家里当丫鬟或小厮。

只剩一个被嫌弃长得丑的我……

几个人牙子盯着我唉声叹气,商量着要不要把我扔了。

没等我高兴,我就被卖给了当地一个姓李的富商家里,原因无他,管家说我跟他死去的女儿有九分像。

我看了眼管家的小眼睛以及大厚嘴唇子,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二丫,真长这样?

后来,我对着水缸大概看了下张二伢的长相。

以我的审美,我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张二丫如果把嘴巴抿一抿,长得还是很有高级感的。

进了李府后,管家对我很照顾,不仅收我为养女,还特地把我安排在了府里二小姐的房里。

我没忍住问管家,「能把我安排在哪个少爷的房里吗?」

虽然身体是张二伢的,但是意识却是我,男女毕竟有别。

管家闻言欲言又止,「闺女,咱可不能有那些个歪心思,府里只有一个大少爷,咱这长相可不敢肖想别的……」

我堂堂……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二小姐是个冷性子,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看着她这状态,我不知为何觉着很熟悉,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是谁我却想不起来。

两天后,我被冷清的二小姐委以重任,拿着她亲手绣的帕子去城南桥上见一个叫王文的书生。

说实话,此刻我很震惊,很愤怒。

但我却不知道我的愤怒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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