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舟宁眉头微皱，“钱主任，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审核报告上要求我要在普外科培训一年才可以。”

钱镇呵呵笑了两声，笑声有点假，“这不要紧，你还是在我们普外培训，去急诊也是被借走的，审核报告上我也会给你签字的，不会卡你在普外科培训时间。”

“再说了，急诊各种急腹症，也都算是普外科的病种范围，你去了正好可以多学习一下。”

钱镇心想，最好忙的你团团转，省得给人惹麻烦。不过，去了急诊科，惹了麻烦也该是赵主任头疼，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顾舟宁似乎有些猜到钱主任的意思了，这人着急把她往外推，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顾舟宁抿唇，没有说什么。

钱镇生怕她继续纠缠，连忙拿出手机来给急诊科赵主任打电话，并约定好了明天上午就让顾舟宁过去。

“小顾啊，我已经跟赵主任说好了，你明天直接去急诊就行。”钱主任看了一眼时间，“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顾舟宁捏紧了拳头，去急诊科待一个月就相当于被扒了一层皮，何况钱主任还没说什么时候把她调回来，而且看他对她这避之不及的态度，说不定这一年都会把她放在急诊科。

都怪陆言深这个！

对陆言深的怨气又多了一层。

顾舟宁对着空气连踢带踹，早知道陆言深这幅白眼狼德行，她当初就装聋作哑，李主任开错刀，最后的责任也是李主任自己一个人担着！陆言深多受罪也是活该！

发泄的差不多了，顾舟宁深吸几口气，捋了捋甩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算了，就算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职业的使命感驱使她，始终把病人放在第一位。

她实在是气不过，当初在学校有专门的医患沟通课，教他们如何对病人耐心、细心，但是怎么没人给病人普及一下对医生也要有相应的尊重？

顾舟宁垂头丧气回到家，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瘫倒在沙发上。

陆言深这种人，背景后台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这场官司，她必输。

顾舟宁第二天准时到急诊科报道。

她来的不巧，正好有车祸病人在抢救，赵主任一大早就领着团队在忙。

隔着帽子和口罩，她能看到赵主任眼睛周围有很明显的细纹，眼白上有很重的血丝，看起来像刚忙了一晚还没休息，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赵主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冲她点头，“小顾是吧，赶紧换衣服参与抢救。病人车祸颅脑外伤、心跳骤停，不排除颅内出血、脑疝可能。”

“好的赵主任。”顾舟宁突然紧张了起来。

有护士当即领着她去更衣室换好衣服，顾舟宁带上听诊器和手电筒就冲向抢救室。

接近8个小时的抢救，病人最终脱离生命危险，送进了ICU观察。

顾舟宁擦了一把汗，往地上一坐就瘫那儿了，动也不想动。

赵主任拿了瓶水递给她。

顾舟宁赶忙起身要接，赵主任摆了摆手，自己也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坐下了。

堂堂急诊外科的大主任，参与在抢救第一线上，对病人的诊断与处理果敢又决断。

这样的主任，现在正席地而坐，喝着刚从贩卖机里拿出来的山泉矿泉水，一点架子都没有。

顾舟宁对这个赵主任的印象有些加分。

“谢谢主任。”顾舟宁拧开水猛灌了几口，身体里那股叫嚣的疲倦才消退了几分。

赵宜川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来意：“我看过你的简历，京都医科大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你这样的人才来我们这里，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顾舟宁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赵主任说笑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急诊很忙的，不像别的科室还有时间勾心斗角。”赵宜川起身离开。

顾舟宁在原地愣了片刻，总感觉赵主任这话不像表面上理解的那么简单。

急诊第一天，顾舟宁晚上九点才下班。

回家冲了个澡，叫了个外卖，正准备吃饭，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

“宁宁啊，”陶兰月脸上堆着笑意，“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待她看清顾舟宁正在吃饭时，陶兰月脸上的笑容僵住，“怎么这个点儿才吃饭？”

顾舟宁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道：“医院有点忙，刚下班。妈，你也知道的，医院就是这样，吃饭没有固定时间。”

陶兰月秀眉微微皱起，脸上浮起一抹担忧的神色。

看得出陶兰月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就算现在上了年纪，举手投足间仍可见温婉柔情。

“宁宁啊，你是不是......又主动加班了？”

陶兰月心中不忍，她怎会不知她听话懂事的女儿为了她的住院费，一直主动要求值班，只为了赚那点微末的夜班费。

“没有的，”顾舟宁咽下一大口米线，又抓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很不雅的打了个嗝，“急诊人手不够，科里让我暂时过去帮几天忙。”

听到这里，陶兰月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有了着落。

“急诊很累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后面，陶兰月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宁宁啊，医生说我目前病情稳定......可以出院......你看，要不你接我去你那里住吧......”

“我现在好了很多了......”陶兰月有些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语速也快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我还能给你做点饭什么的，也省的你整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或者我帮你收拾收拾家里......打扫卫生什么的。”

陶兰月说完就错开眼神，不敢去看顾舟宁，生怕顾舟宁拒绝。

“可以啊！”顾舟宁欣喜的一口答应下来。

顾舟宁说完这句话后，陶兰月脸上露出明显的笑容。

“不过这几天我轮班，有点小忙，等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去接你。”

陶兰月连忙点头，“你先忙你的，我也不着急，我先提前收拾东西。”

挂断视频电话后，顾舟宁仰在沙发上。

细想起来，这五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医院才让妈妈出院跟她小住几天。

这次妈妈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可以跟她一直住在一起了。

得攒攒钱买辆车才行，顾舟宁心想，这样她休班的时候就可以带妈妈出去兜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