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我。

我听他说完这句话后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好像看清楚了某些事情后，我处处都能发现他不爱我的证据，他对我再无半点耐心。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穿他，片刻又别过脸，不想再探究，我也没了期待。

程宥年见我没动，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走，当我意识到他要领我去的地方是衣帽间时，我顿时很抗拒。

想到他早上在那里做了那种事情，我便再也不想踏进去。

程宥年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开口，“姜辛，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回家？”

我低头在我身上看了一眼，原本熨烫板正的衣服出了褶皱，都是他刚才弄的，确实不能再穿了。

我和程宥年的事情说到底还没有妥善的解决，确实不应该现在就让他父母知道，去还是要去。

我这样劝自己做出妥协，“你去随便给我挑一件出来吧。”

“你还指挥上我了？”他阴阳怪气地反问我。

我看着他很平静地问，“连帮我挑一套衣服都不行吗？”

我没享受过他的服侍，婚后生活也是我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都要分开了，我总要想办法弥补一下自己。

不多时一套月白旗袍盖在了我的头顶，拒绝掉了他近乎无情的话，“下不为例，别人的太太可没有这待遇。”

太太没有这个待遇，但是曲云烟有。

他照顾他的继妹都是亲力亲为，到我这里就变成了恩赐。

可是在普通家庭里，丈夫给妻子打洗脚水的都有，挑件衣服又算是什么呢。

我扯下头顶的衣服，转身回了楼上卧室，程宥年没有跟上来，显然他更喜欢衣帽间。

旗袍丝绸面料，上面绘有精致的月亮和花朵，穿在身上走动，宛如置身于花海，轻盈飘逸。

我站在镜前欣赏我的身体曲线，我不像曲云烟那样瘦小幼稚，26岁的我正是女人最美的阶段，这种展现女人美感的衣服确实很适合我。

我简单地用簪子挽起一头长发，配上一把同色系的团扇就下了楼。

程宥年西装笔挺神色淡漠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后他站起身抬头看我。

他五官端正到无法挑剔，组合在一起更能衬托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只静静地立在那里就能吸引我全部的目光。

与我不同的是他眼中没有任何对于我的惊艳，他手上很随意地盘着串佛珠，“首饰也不带一件，我妈怕是要以为陆家要破产了！”

他说完就丢下我去院子里开车。

程宥年的父母对我都很好，想到如果程宥年会因为这种事吃瘪，我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我只是不想进衣帽间罢了。

我默默跟上，拉开车门后他制止了我，“你坐后面。”

“为什么？”

“先去趟医院，烟烟身体不舒服，让她坐前面。”

我手指很用力地扣在车门上，直到骨节泛白，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短短几秒钟，我的世界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我把自己震碎了，堆在后座里。

有人死在废墟之下，有人踩着废墟上的石子、碎片肆意欢呼。

曲云烟恢复得不错，除了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不过程宥年全程扶着，若不是知情者，也不会想太多。

原本沉闷的空气瞬间多了些喧闹。

我闭眼假寐曲云烟也不放过我，拽着我和程宥年一直陪她说话。

“哥哥，你和姜辛来接我，我真的好高兴，希望以后你们去哪里玩或者吃什么好吃的也要带着我，我们一家人每天都要像今天一样开心。”

我没回话，程宥年也没什么声音，曲云烟又问了一遍，“哥哥，好不好嘛？”

“好。”

得到了程宥年的回答还不够，她又扭过头来问我，肆意撒娇，“姜辛姜辛姜辛姜辛......”

“好。”

我也只能这样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可不要再吵架了。”

从前我打趣她是磨人的小妖精，现在只觉得她手段高超。

以她哥哥为中心，以我为半径，以嘤嘤嘤为辅助，以让我看清楚他们之间的互动为目的。

她成功了。

到了老宅，陆夫人曲风摇给我了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便拉着我进了厨房。

看到我手受伤了，她抓起来在嘴边帮我吹了吹，小心问我，“怎么搞的，疼不疼啊？”

我抽回手，单单想到心口就已经很疼了。

病房里的事情我不愿多说，搪塞过去见她宝贝兮兮地端来一碗中药。

“妈前几天去北淮市玩，那有一家很出名的中医院，妈特意给你开来调养身子的。”

她把碗推过来，目光热切地看着我的肚子，“趁热喝。”

陆夫人时不时就会给我和程宥年搞点补药，看得出她是很想抱孙子了，可一个人怎么生孩子，我也不能无性繁殖。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捏着鼻子把中药灌了下去，一粒话梅被她适时塞进了我的嘴巴。

“真乖。”陆夫人笑眯眯地鼓励我，“把这碗给阿年端过去，我给他那个臭小子不买我的账。”

如果说我和程宥年这段婚姻，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那天，大约唯有这段亲情会让我无法割舍吧。

“老公，妈给你炖的补药，你趁热喝。”

我端着托盘走到程宥年身边蹲下，装作害羞小声开口，“可能爸妈想抱孙子了。”

房间里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都很震惊，毕竟以前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始终会保有一份女人的娇羞，从不会这样直白。

陆振东嘿嘿一笑，“没有没有，生不生孩子得按你们小两口节奏来，就是那个老沈头，整天在我们钓鱼的群里晒娃，烟烟你说他是不是讨厌！”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就开始剧烈的咳。

前半生为了陆氏打拼，把身子都熬坏了，否则也不能早早退下来过上了钓鱼修养的生活。

但是随着他身体情况的恶化，他的精力全都用在了跑医院上，没了兴趣爱好，就只能盯着家里的香火。

我帮他拍着后背哄了老人几句，程宥年抿唇，满意我没提离婚的事，眼里带了点笑意，把药一饮而尽。

我探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这样就不苦了。”

我余光看见曲云烟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在不知情者面前，我不会主动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如果有人先受不了露出马脚，那不怪我。

离真相越近，我越害怕，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试探的欲望......